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副刊/花飛花落花滿地——又是水黃皮花開時

水黃皮(九重吹)花開。圖:馬哈攝、劉秀鳳翻攝

對於某些喜歡的樹木,我常常可以閉上眼,腦海裡便一幕幕浮現曾經見過它的地方,比如水黃皮。

第一次認識這樹這花,是二十年前在台南東寧路,只不過才驚嘆它花開時點染一樹粉紫真美,過沒多久,就看到報紙上一則新聞,說民眾反映滿地的落花難以打掃,或者不少花落在停靠樹下的車子上,於是,多數都被砍去。那時我的其實有點難過,地上車上有花落下,這樣不好嗎?

搬到台中時,有次回台南,一家人開車前往七股潟湖區,那曾是我非常喜歡的一片天地,行走在濱海公路,綿延長長的綠帶,有新栽植的樹,特地下車,三排整齊一路迤邐的樹,從地上插著的標示牌可以知道是水黃皮、瓊崖海棠及大葉欖仁。有天與馬哈提起,這才知道原來水黃皮是海岸植物。

住在台中時,我最喜歡沿著經國園道,一路散步到市民廣場。一天無意中佇立,抬眼看見綠油油茂密的葉子,葉脈清晰使得葉片像有摺痕似的;一向只認得花開時,樹上無花,我便無法辨識,竟然能欣喜指認,啊,這裡有好幾棵水黃皮!後來認識在植物園當了好多年志工的馬哈,才知道這幾棵水黃皮是前幾年市民廣場整個翻修重新造景時,面對誠品的廣場這一小區,原本兩排木棉樹被移走了,換上了火焰木和水黃皮。

搬到台北後,似乎不常見到水黃皮蹤影,只在各地講課時,偶爾荒野的路旁見著,或校園裡遇到,比如四湖的文生高中靠近教學大樓種了好多棵。或許就因植物的特性,水黃皮不太適合做為市區的行道樹。疫情那兩三年,很少到其他縣市遊走,前年十月,特地挑了一天,一大清早與先生到大安森林公園,就是為了這幾年很少見到的水黃皮。

水黃皮樹下,一地的落花。圖:劉秀鳳提供

大安森林的水黃皮主要分布在由新生南路進入後,與路平行的小徑上。先找到它的是先生,他突然指向我視力不及的前方,說:「妳看,那裏有一棵樹,花一直落個不停,粉紫色的。」我知道,這就是了。你若跟我一樣,站在樹下片刻,定會有比米粒大些的落花,如斗大雨滴般滴落在身上或髮上。

想起蘇東坡〈水龍吟〉裡的幾個句子:「似花還似非花也,無人惜,從教墜……」「……細看來,不是楊花,點點是離人淚。」雖然東坡吟詠疼惜,借來比喻的是楊花,不是水黃皮,但是用來描述水黃皮,再恰當不過。

九到十一月,是水黃皮花開時節,臉書上滑到不少水黃皮花開的訊息,雖然城市街道不容易見到,但不少公園或沿海區域,還是可見它的芳蹤。秋涼時節,外出走走,遇到了它,不妨佇立樹下,讓米粒般的花落在肩上、髮上或衣袖上;細細感受它的浪漫嬌柔,輕輕抖落,像是完成了一次相遇,或一場如夢似幻迷離的饗宴。

作者:劉秀鳳

本篇文章轉載自《桃園電子報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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