櫻田門外之變、安倍晉三遇刺案看自信與安全的天秤
資深政治幕僚 王永志 38
2022年7月8日日本時間11:30左右,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在奈良縣奈良市演講中遭槍擊倒地,胸部與頸部中彈,於同日17:03宣告不治,享壽67歲。
據報導安倍晉三正在為即將舉行的第26屆日本參議院議員選舉發表演講時,奈良警方表示他被一把自製手槍從背後射了兩槍。安倍前首相因胸部受傷被送往當地醫院急救後宣告不治。槍手已在案發後當場被捕,為現年41歲的前海上自衛官山上徹也。山上坦承對安倍有「極大不滿而決定射殺」,至於何謂「極大不滿」目前尚未有定論。
小弟擔任台北縣(現新北市)縣長室專員時,負責縣長會勘與視察行程,尤其以時任中華民國總統馬英九先生視察台北縣政、參加重大節日活動(含過年期間寺廟參拜與發紅包)行程。讓我記憶最深刻的一次行程,就是某年的平溪天燈節,馬總統與周縣長(及隨扈)下車後通過上萬人擁擠的會長後上台共同放天燈。現在回想起來,當時一把冷汗,現在還是一把冷汗。當時我就想,馬總統哪來的「自信」,在強調「堅持不擾民」的情況下,穿過群眾上台。當時那怕就一個「不滿」的民眾向他吐口水,對於國家元首的維安來說,都是非常危險的。
櫻田門外之變是發生於1860年3月24日的一起政治暗殺事件,不滿幕府大老井伊直弼的水戶藩激進浪士,於江戶城櫻田門(今東京都千代田區)外突襲準備進城的井伊直弼隊伍,井伊直弼遭刺殺死於轎內,頭顱還被後世合稱「櫻田十八士」的刺客割下。疫情爆發前一年,小弟剛好去日本旅遊,還特別探頭看了一下櫻田門,體會了一下150多年前的重大歷史事件。162年後的今天,同樣在日本,同樣的政治大咖被暗殺,更讓我想起多年前馬總統與周縣長在平溪「那麼有自信的一段路」,冷汗直流。
井伊直弼是於每天辦公必經的道路上遭暗殺,才讓刺客有機可乘。安倍晉三的演講應該是公開行程,相信刺客必定是有備而來。井伊直弼為了「大老」的體面,下雪時要求護衛的侍從穿著蓑衣戴帽子,武士刀上套,以免全身溼答答不好看,並認為刺客絕不敢於光天化日之下有所行動(太有自信)。造成60人的護衛隊被十八人的刺客團擊潰(刀拔不出來,穿蓑衣行動受限)。安倍前首相也許也認為光天化日之下,不會有人輕舉妄動,那怕是輕舉妄動,也不會過分激烈,畢竟前首相遇刺,那也是接近30年前(1994年5月30日細川護熙卸任一個月)。
大陸劇《走向共和》中描述宋教仁遇刺事件中有個橋段,宋的友人提醒他,國民黨於選舉大獲全勝,不久後宋將接任國務總理,已經有風聲,有刺客要暗殺他。宋教仁則說(大略):「從革命時代就搞暗殺到今天,我可是搞暗殺的老祖宗」,並表示「不以為意」,也就是這份「自信」(大意)導致宋教仁在上海北站遭槍擊,不治身亡。
自信與大意以時就是一線之隔,自信讓政治人物敢於「擁抱群眾」但也正因如此,讓自己暴露於危險之中,畢竟政策與行為永遠無法面面俱到,總是有人會不滿。馬英九市長於群眾運動中曾遭人丟雞蛋,劉政鴻縣長任內遭人丟鞋,李前總統曾被人潑紅墨水。雖然這些行為都違法,但是畢竟尚無過激,不會造成嚴重傷害或是危及生命。但如果丟的是炸彈,潑的是硫酸,那就嚴重了。第一線保護政治人物的不是維安特勤人員,而是政治人物自己,自信與安全的天秤要如何拿捏,那是政治人物自己要去權衡的。
最後一提,某年春節,周縣長安排馬總統至某宮廟發放春節紅包,活動前維安人員與廟方溝通協調時發生了段插曲。維安方面堅持要圍紅絨繩控制動線,廟方則認為人潮洶湧不可能配合,雙方僵持不下,廟方就差沒說「那你不要來好了」,最後我請維安人員將廟方的想法帶回去請示總統。後來,總統裁示:「擁抱群眾」。當天我看到一波波的群眾衝向馬總統,擁抱的,握手的,甚至還有偷親的。我看他是很高興啦,我在旁邊緊張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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