副刊／隱身山林 有機段木香菇飄香雲霧間之五：黃蛾真的來了
下腰採菇對腰背的傷害，對菇農來說，已經算是微不足道了。圖：伊倪思提供
行銷舞臺與美食展鎂光燈下的炫爛，是夜以繼日粗重的工作與辛勤的成果。日復一日的風裡來雨裡去，才是盈盈農圃菇寮裡的生活樣貌。
記得第二回上山，是在深秋連日午後陣雨之後。地面式太空包香菇場正是盛產，吳如瀅與夫婿為了確保香菇的新鮮度，搶速度摘香菇時根本顧不得坐小凳子，整個採收工作不是蹲著就是彎著身子。她苦笑著說，下腰採菇對腰背的傷害，對菇農來說，算是小事了。
當然，夜間抓蛞蝓等害蟲，也不算什麼大事！田間小生物的名稱聽來嚇人，她卻如數家珍。她說，最初夜巡姑寮抓蟲的時候，就曾摸到過蛇尾巴，那一瞬間簡直是把她這個初在山上務農的她給嚇破了膽！幸虧有家犬緊隨，而且非常警覺地嚇阻了蛇。此刻的她，一派平靜地解釋，蛇愛吃蛞蝓，所以經常出沒菇寮。
漸漸地，她適應了山林的生活與各樣農事，也有心力觀察周遭的環境之後，她更加察覺，這片生態太豐富迷人。
她指著採收香菇過後的段木說，那些都已經成朽木，留著它們是為提供甲蟲棲地與復育。朽木場漸漸形成甲蟲生態圈，她同時露出驕傲的神情介紹盈盈農圃香菇包裝上的插畫，香菇與甲蟲圖樣是女兒的作品呢！
網室圍籬上人面大的蛾真的吸引來伴侶了。圖：伊倪思提供
話說小生物，筆者於2021年夏天第一次到訪時，她就曾向我展示了一屋子吊著的隱於枯葉的蛾蛹。多有意思的保護色呀！那可不是吊飾！一轉身，角落裡一塊原木上棲息著的，是一隻剛孵化的黃蛾，人面大的蛾一動也不動地像極了標本。她說，她是意外發現黃蛾竟飛到自己衣裳產孵，她小心翼翼地復育成功了，就是眼前這隻美麗的雄蛾，就等著能有雌蛾前來配對。
第二趟上山時已是2個月之後，精緻菇傘豎立於段木上的迷人景象令人養迷，在網室裡走著走著，奇妙的畫面真的在眼前出現了！黑網子圍籬上是一對黃蛾親密的情景。「（雌蛾）果然來了！」吳如瀅露出淺淺的笑容悄聲地說了這麼一句，語調裡難掩愉悅，像是自己的魔法成功了一般的心滿意足。
這山林豐富的自然生態、濃濃的人情味，讓吳如瀅的山居歲月多了自在。問她這麼多年過去了，她是怎麼能夠熬過這麼辛苦的養菇農務﹖「是顧客的回餽給了我走下去的力量！」她笑著說。
陳安獎帶著一對子女忙活，有時左鄰右舍也來幫忙，一起剪香菇蒂頭。圖：伊倪思提供
隨著盈盈農圃打響品牌，她仍不斷到全臺各地拜訪菇農學習精進，克服氣候暖化與菌種改良等難題。近幾年國內食安意識抬頭，加上將近三年的新冠疫情帶來的衝擊，在家烹煮人口增加，她希望持續擴展與餐廳的合作，增加良品市佔率，所以她更勤於跑食品展和美食展。
她同時也樂見陸續有石壁子弟返回村落養菇。她不諱言，人力不足是傳統農業的普遍困境，尤其是偏遠山村，平日得仰賴聚落裡的農工互相幫襯。有時候左鄰右舍也會來搭把手，幫忙剪香菇蒂頭。大夥兒一邊工作，一邊話話家常，在焙窯旁裊裊炊煙散溢著香氣之間，聚攏成溫馨的鄉村風情畫。
作者：伊倪思
曾任職平面媒體，長年從事自由寫作與寫作教學，特別熱愛美食與人文小旅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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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篇文章轉載自 桃園電子報。